林春天生病了。

一场大病，病到没办法起床。

那件事情的第二天早上，林春天醒来，山訸没在身边。林春天不在乎了，什么都不在乎。

山訸给她找出来放在床头的衣服她没穿，从行李箱里找了一条牛仔裤和上衣穿上，面容苍白，头发蓬乱。

就这么到了药店，买了紧急避孕药。

就着药店买的水在门口吃了，垃圾丢在垃圾桶里。

她像具幽魂，在公园门口的椅子上坐了一会儿，拿出手机，林梦梦给她发了消息。

“春天，我跟山訸说了这件事，你怪我也好，我只是不想你后悔。”

她点开看了，又关上手机。

重复着打开屏幕，锁屏的机械动作。

她把钱转回去给林鸿了。

对，这样是不对的。

那什么是对的呢？

山珊，你说什么是对的？

林春天的电话一直在响，山訸打的，大概是想问她去哪里了。

但是她没有接，哦，还有陈启宗的电话和林鸿的电话。

算了吧，毁灭吧。

她坐在那里，也不知道多久，山訸终于找到她。

附近的药店他都去看了，终于在这里找到她。

他没说话，坐到她身边。

“回去吧，姐。”山訸叫她。

太刺耳了，那个字。

尤其在昨晚的一切发生以后，刺耳且恶心。

“闭嘴。”林春天不想看到他。

回哪去？哪里还有她的家呢？

这才是真正的报应，她终于也体验到了绝望，体验到了世界崩塌的感觉。

山珊，那时候你是怎么想的呢？

林春天起身，回酒店去了。

山訸不近不远地跟着她，他知道林春天接受不了自己，也知道自己昨晚的一切都是错，可是他爱她。

以前是自由恋爱，是她寻找快乐。

昨晚不是，昨晚是迫于生活，迫于责任和钱。

她不知道的是，当林梦梦给他发消息说林春天有事的时候，他是怎么从教室狂奔到校外，强闯出校门，跑步是他的特长，那些保安和老师根本追不到他。

他这段时间一直随身带着手机，终于用场。

他好想杀人啊，想把林鸿杀掉。

怎么可以有人以爱为名，用钱去抹杀一个人的灵魂。

可是他也在干着同样的事。

可是又不一样，他忠心地爱着林春天。

如果她愿意，他的命是她的，他的身体是她的，如果能让她开心起来，哪怕让他死掉又如何？

不过他还不想死，他想陪着林春天。

既然一切已经撕破最后一层遮挡，那就让林春天看清他的爱。

不是姐弟之情，不是感激之情。

他就是爱林春天，很早之前就爱她了。

两人回到酒店，林春天倒回床上睡觉。

山訸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。

空气的流动似乎都能感受到。

房间里静默无声，他出去了，又回来了。

林春天也睡不着，转身看他。

他拿了一把刀站在床边。

林春天坐起来。

“姐，你杀掉我吧。”山訸把刀柄递给她。

林春天沉默着，僵持着。

“或者我帮你？我杀掉我自己的话，你会不会好一点？”他的刀口抵着自己的脖子，刀尖刺破皮肤，血液顺着脖子缓缓淌下来。

“姐，你告诉我，我死掉，你是不是就快乐了？”山訸流着泪，他很久没哭过了。

血液将他白衬衫的领口染红，林春天终于崩溃了。

“你是疯狗吗？山訸，你是疯狗吗？我是你姐！”她尖叫着，眼泪倾泻而下。

带着血的刀被他递到她手里。

他握着她的手，向自己心脏靠近。

“我是，如果你今天不杀掉我，那你爱我好不好？”他恳求着。

这人不是山訸。

他是寄居在山訸身体里的恶魔。

林春天一瞬间真的很想杀掉他，再自杀。

世界对于她来说好像一个漩涡，无法喘息无法回头，她找不到存在的意义了。

“好。”她说着，山訸闭上眼睛，松开手。

等待着她的致命一击。

很久之后都没有动作，她像是被按了暂停按钮的玩偶。

他慢慢睁开眼睛，浓密的睫毛下是纯净清澈的眼眸。

“姐，你不杀掉我的话，要爱我，你答应我了。”

血将衣领染得通红。

林春天狠狠将刀扔开。

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