缀着珍珠、绣着竹叶的米色奥赛鞋，中国品牌的特别定制，世上独一无二。

在这混杂了沉重呼吸和麻木肢体的会场上，它们步步向前，碾过沾血的碎骨。

面对死亡，褚阳当然畏惧，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能在那人被杀的瞬间就站起来，但她确实是那种极为少有的坚定之人，几乎能被称为——铁骨。

会场内，士兵的准星对向年轻的东方女子，人群的视线攀附上旗袍起伏的袍角。

他们害怕再添一具尸体，这只会更加确定自己之死的可能，但也会庆幸自己没有被找上，庆幸自己还蹲在两旁。

“毒蛇”的视线早已落到她身上，她已到对方咫尺之前。

她抬头，平静地对上那对幽绿眼睛中野狼般的神色。

漆黑沉冷的角落，冷藏室的指示灯不知何时暗下来。一双黑色的眼睛从玻璃视窗内升起，警惕地观察外面的情况。

闻人铭和解忧在处理信号发射器电源问题，现在还不是宗政出场的时候，因此他来望风，不多时，他看到远处老旧的2D屏幕上，模糊地出现熟悉的身影。

他猛然一颤，接着白了脸。

这是……褚阳？

这熟悉的、沉静的眼神，一如既往夺目出众的东方面貌。

褚氏的盛名冠在她身上，却奇迹般地没有遮去她本身的光芒——那种光芒近于日光，耀眼炽热，在斯兰珂的沙漠中会夺走人的性命。

他轻轻呼吸，在她的注视中感到燥热，最先进的防毒面具此时也变得累赘，他沙哑含混的嗓音，经过变声器说出：“好久不见。”

——好久不见。

褚阳没想到自己得到的第一句话是问候，但可以说，这让她的处境更加危险了，她不记得自己和恐怖组织有“旧交”。

谁知道这是否是“毒蛇”的诡计呢？

但她确实感觉……

记忆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，但正于此刻，隐形防护眼镜上弹出在线工具栏，打断了她的思绪。

接着是一个虚拟现实信息：“专用网络已建立”。

解忧……？

褚阳没有经受过特殊训练，转瞬之间，她意识到自己微有皱眉，眼神聚焦的位置也异常——她的神情露出了破绽。

自卫本能让她退后了一步，但身后没有退路，只有一具尸体和几个荷枪实弹的防化兵。

接着是数秒可怕的沉默。

“毒蛇”双眼中似乎在酝酿着风暴，褚阳不清楚自己的生命还能多活几秒钟。

褚阳仍冷静，以静制动，她最终等到一句：“褚小姐，你能把眼镜拿下来吗？”

在她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时候，“毒蛇”走下台，向她而来。

他比褚阳高很多，逼近时带来大片阴影，转瞬之间，他一手便扣上她的下颌。

她被迫抬头，近距离地直面那张防毒面具。

冰冷的防化手套紧贴她上颈的肌肤，激起人的战栗，他的手似乎有上下摩挲的动作。

她看着他的眼睛说：“抱歉，我没有注意。”

褚阳觉得声带震动受阻，以至于自己说话的声音发颤，但她没有停下，问：“你想帮我拿下来吗？”

问得自然，语气随意。

——像让别人拿隐形眼镜不会痛一样。

“当然。”他答道。

防化手套内的手指开始发烫，每一条血管都输送着兴奋。

他的另一只手慢慢伸向她的眼前。

从手指的缝隙里，他看到她仍然注视着他，一刻不眨，如此专注，而至于难以分辨其中的情绪，让他有种把这双眼睛扣下来仔细观察的欲望。

隔着手套，他的指尖点入漆黑的瞳孔，硬生生带出了两只隐形眼镜。

完成的刹那，褚阳闭上眼，被疼痛刺激到的泪腺控制不住泌出眼泪。

此时“毒蛇”已经松开扣在她下颌的手。

她睁不开眼，只能拭泪，脑中却无比清醒：“不好意思，这个眼镜的设计实在太差了……”

“我不想耽误你的时间，如果你截取这边的监控设备，可以在20：30分左右的主会场东偏西侧看到……我被这个躺在地上的人撞了一下。”

然后她没有说其他的，只尝试着睁开眼睛。

从眼缝中，她看到自己的眼镜——技术安全科的重要资产，在地上碎成了渣滓。

褚阳被带入房间和“毒蛇”密谈。

医疗兵检查完她左上臂的东西后，“毒蛇”告诉她，这是一种早年傀儡政府情报人员使用的储存芯片，现已停用，必须用特定方法摘除，如强行破坏，会自行销毁并对携带者注入致命毒素。

褚阳扣上白皙脖颈上的盘扣，平静地问：“什么特定方法？”

医疗兵看了一眼“毒蛇”，见“毒蛇”点头，回答道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