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如何形容？天地初分时的景象。

狂风过后，现场已然化为废墟，留下满地的狼藉。

但所有人都无心放在眼下，那因失去屋盖重新显露于前的天空，此时正无比怪诞，压迫他们的神经。

方才虽然说阴云笼罩，但也算正常天气，跟特异打不着半竿子关系。

而现在穹天已化为光暗两片，脚下的大地如影般向前延伸，似浓墨沾染了大半天幕。

而其上，是那晦暝、昏暗、廓落、仿佛要垂落的白。

天地因果沾连，极尽处一线分明，在那里似有无穷生机欲喷涌而出，自极远处传来辉光至目。

传说盘古挥斧劈开混沌，自此有了天地。那么，现在的景象，便如同世界最早的开端，那是一片分明的夜。

齐闻铃已无法感受他人的情绪，他只感到自己内心无比空虚。

那是一片荒凉、一阵诚惶、一段心殇、一处无法摆脱的凄怆。

在这样一片天地下，人是如何渺小？见山高，方见天之远，见路遥，方觉地之阔。

人类就是这样，在从未见过的震撼中，不断刷新自己的视界。

当天地间一些超自然力能影响我们的判断之时，对这种力量的探究无疑超越了我们的思维能力。

“这……这是什么？”一个共性的问题出现在每个人心中，那是人类精神中最深层的惊慌。

而恐惧，也是人类所有感情中最基础的存在。

“此，即为真实！”李念晴缓步上前，与锦衣针锋相对。那副神态，如同骑士挥剑睥睨国王。

“被你强烈愿望所扭曲的现实！”

在终局来临的这一刻，李念晴毫不避讳地解释。

“上天如穹庐，下地似棋局。皆是梦中人，何知虚与实。

我们处在虚假的被你扭曲的事实里，因为身居其中，不知天观，若不是王瘸子为求天机身死，与此间的因果相断，所有人都将如掌中沙般被你蒙蔽。

多亏王瘸子临死前道明的一线天机，这才发现一切皆假。

而在揭开虚假的幕布后，世界真实的一面就会在我们眼前展现。

所以，这就是“亦真亦假”。只有我们去推翻，才能看得清楚。

而一切真正事实之始发，就是赵槐安战死在了那场保卫边疆的战争中。

他根本不是无能苟活之辈，他将公子义气延续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。”

“醉卧沙场君莫笑，古来征战几人回？”昨天晚上赵槐安给他的字迹，正是这句边塞肝胆。

让李念晴明白，眼前的赵槐安早已死在那大漠飞沙的疆场。

听闻此话，众人皆是一惊。还不等他们思量，李念晴继续发言。

“哪怕赵槐安自知失败不可避免，君子的背影还是义无反顾的上了战场，他又想起那千年前最后一搏的悲壮。

面对水没长堤的溃烂之势，唯有那心中的意不平，驱使书生提剑向前。

大漠黄天沙如血，金戈白铠凉今夜。

人生幸得裹尸还，再望师旅已孤身。

当那首《秦王破阵乐》再次响起，一位公子做出最后的冲锋。

可惜，属于军乐的奇迹没有再次发生。

从他在沙场上战死的那一刻，因你的强烈意志，整个世界陷入了虚假的一面，你的潜意识里无比渴望赵槐安还活着，

所以，他竟从灭城之战中幸存下来，可这一切都来自于你的思想，即使是渴望，也有着逻辑支撑的一部分。

所以，赵槐安还是死了，死在了菜市口，死在了流言中，死在了行刑的那一天。

从此，他受你的愿望影响，作为夜鬼，生活在他无比熟悉的家乡。

或许你曾在夜里见过彷徨的他，脖颈的血线月光下凝结成华。

他曾在夜晚驻足过许多地方，却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人。

一切异常的源头，都是来自你啊！蝶—锦—衣—。

还记得王瘸子第一晚所说的，那毫无头绪的一句话吗？

---破阵乐再起，天地夜乖离。

世间有轮回，怎样开始，就该怎样结束！

当破阵乐再次响起的时候，天地重新回到那初分的时刻，旧日假象将迎来土崩瓦解，世界真实的面目将于此显现。

至此，一切串联。

少年说完他的全部猜测，做了个剧场中“卡”的动作，示意中场休息。

他注视了会呆立在原地的墨玉，随后开口问道：“咋的，还要我开口吗？我看了你那么久，没明白我的眼神暗示吗？”

“去安慰下可怜的女孩呗！这事我可不擅长。”确实，从他的经历来看，让他去安慰女生还不如让他去做寒假作业。

当然，这两者都不可能发生。

可墨玉仍然伫立在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