做了一场很长的梦(1 / 3)

天空飘着蒙蒙血雨,黑云透不进光。

宋徽月在血雨中狂奔,任由身上的衣服被血雨浸透,像一朵暴雨中发抖的花。

“爹爹!”

眼前一片狼藉。

昔日的长衡仙山化作废墟,风声尖锐地嗡鸣,徘徊在空荡荡的宗门中。电闪雷鸣,山门残缺了一半,哥哥和娘亲临别时的背影仿佛近在眼前,到处都是尸体,找不到一块能下脚的地方。

她脸色如白昼般煞白。

“月月,快跑啊!”

掌门被压在一块巨石下,满脸是血:“月月别管我了!魔王马上就要来了!快跑啊!不要说是我的女儿,去找个没有邪魔的地方好好生活好吗?”

火焰缠绕着断木,爹爹虚弱的身子仿佛也在其中烧得噼里啪啦作响。

“不要……”

徽月当即跪倒着扑进他怀中呜咽,两人哭得泣不成声。

“月月乖,听爹爹的话,好吗?”

爹爹声音温柔而嘶哑。

宋徽月执拗地想要将他从巨石下救出来。

可她不仅是掌门之女,还是整个长衡仙山唯一没有修为的人,只能以最原始的方式挖着碎石。

她指尖连着血,摇摇头:

“哥哥娘亲都走了,我就只剩下爹爹了……爹爹别抛下我啊,我害怕。”

掌门苦笑道:“是爹爹没能力才没能保护你……”

“不是这样的,不是这样的,爹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爹爹,月月这就带爹爹走。”

徽月红着眼。

说罢,黑雾不知从哪窜出来,她猛然被掌门推到一边。

“跑啊!”

徽月膝盖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,再去寻爹爹的身影却被黑雾挡住,是魔王来了。

黑雾扩散速度很快,几乎吞天蔽日。

从中传来讥笑,很冷,像是巴不得这里的人全部死光了。

“丢人现眼。”

她心中一悸,忙从地上爬起来,望着黑雾的方向。

一名少年从中走出,黑袍飘动各式珠砾发着莹莹的光,连起来一起可见星盘的影子,大拇指上的扳指也是由千年难得一见的宝玉所雕,玉面宛若新生婴儿的肌肤般富有光泽,那熟悉又陌生的感觉。

路今慈…真的是他……

徽月浑身发颤,或许从年少雨夜那一瞥开始一切都是错的。

那年路今慈还是宗门中的小弟子,一穷二白,在仙山饱受欺凌。奄奄一息蜷缩在血泊中,她不禁心生同情。

给他赠药,送桂花糕,伴他度过这一生最艰难的日子。

见过他脆弱,也见过他恶劣又想求得关注的模样。

要是那时知道他在未来会叛逃宗门入魔就好了。

徽月腰间挂的玉发着温润的白色光泽,上边白色的兔子栩栩如生,这是路今慈曾亲手雕给她的,如今怕是他早就忘了。

她伸手将众人护在身后,与他对峙。

怕他,恨他,但是后退一步大家都完了。

路今慈年少时就长得很好看,长大的他身姿越发挺拔,束着高发,黄金龙犄冠与之很是相配,发尾飘荡着火星。

矜贵,再也没有当年穷破的影子。

他慢悠悠扫过在场之人,咬着指节冷笑,唇红齿白,眼中满是恨意。

徽月攥紧玉不让自己露怯:

“路今慈,收手吧。”

她指尖颤抖,凡人之躯根本扛不过魔王的威压。

一步一步走过去,就像当年一样,温温柔柔地笑着,身子单薄。

可每一步都像走到刀子上。

魔王冰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,眼眸就像地狱里出来的恶鬼令人心慌,好像是认出了,刚要伸手。

黑剑就倏地刺穿徽月的肩膀,霎时血液飞溅在路今慈脸上,滚烫又妖艳,盘旋在仙山上空的乌鸦惊得发出凄厉惨叫。

“不。”少年浑身魔气大涨。

而诛仙剑魔气缭绕,他的主人曾在剑身上刻着世间所有的禁咒,仅一瞬的功夫,徽月五脏六腑堪比凌迟。

路今慈托住她倒下的身子,紧紧扣在腰上。

徽月喘不过气来,风声听在心头如针扎一般,好疼。

她视野中灰蒙蒙,很多短暂的美好在脑中划过。

风中的血腥味依旧浓,她似乎看见了死去师兄师姐的笑脸,仙山昔日是很热闹的,娘亲与哥哥没走时常带她去镇上看花灯,可这些都在路今慈成为魔王后毁于一旦。

好像做了一件很大的错事。

手中的碎玉落地,路今慈怔然看着,仿佛有什么东西也跟着一起碎了。

她眼角划过一行泪,听见爹爹撕心裂肺:“路今慈你这个畜牲!把我女儿还回来!就算长衡仙山欠你良多,我女儿何时欠过你!你说话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