毒杀(1 / 3)

长秋宫阴云笼罩,气氛凝滞而肃杀,大有山雨欲来之势。宫人们跪了一地,恨不得把头埋进地底,压抑得不敢大声喘息。

乌压压的甲士忽然闯进来将四周包围,一片晦暗中,年轻的太后慵懒地搭着老太监的胳膊走了进来,不知为何步伐放得极慢,风韵犹存的眉目含着薄怒凛然射向庭中央的女子。

“姜贵妃,你可知罪?”

一股威压气势铺天盖地逼近,姜宁琬扫了眼四周持剑而立严阵以待的侍卫,岿然不动,轻轻地笑道:“不知臣妾犯了何罪,竟让太后娘娘如此兴兵动众,闯我长秋宫?”

太后闻言眼里划过一抹冷意,长秋宫无帝王诏不得擅闯入内,违令者斩。这小贱蹄子就凭这道旨意在宫中躲了两年,见到她跪也不跪,果真和那傲慢的天子一样让她厌恶。

“哀家为何会来找你,姜贵妃不是心知肚明么?”太后狠戾的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,意有所指道:“容昭仪刚诊出有孕便忽然小产。她刚随哀家自玉泉寺回宫,路途艰难都未有异常,怎的一回宫便动了胎气?”

顿了下,语气有几分嘲弄:“姜贵妃,容昭仪昨日可只来过你宫中。若不是你给她那酒里掺了红花,她又如何会流产?”

姜宁琬拢在广袖下的手紧紧攥住,片刻后松开,沉静地抬眸道:“禀太后,一来臣妾与沁姐姐情同姐妹,二来阖宫上下,包括臣妾都对沁姐姐有孕一事毫不知情,怎会提前下手毒害呢?”

太后冷笑一声,手里转着的紫檀佛珠川窸窣作响,“既然你这般问心无愧,不如让哀家在你宫中搜查一番,若果真是哀家冤枉了贵妃,也好还你个清白啊。”

绿芜戒备地望着太后,贴在自家主子耳侧悄声说娘娘不可。姜宁琬如何看不出太后不怀好意,容沁前脚一出事后脚太后就赶到,又敢公然带着侍卫强行围困她的寝宫,恐怕早已做好了万全准备。

“来人!”太后厉声下令,握着佛珠的手在空中挥了下,执剑的侍卫应声鱼贯涌入却非殿,迅速地四处搜罗起来。

不一会儿,老太监匆匆地从殿内出来,向太后呈上一坛酒和一件物什,正是姜宁琬亲手系于寝榻上的那只荷包!

一旁的太医上前闻了闻,顿时面色大骇:“禀太后,荷包散发的奇香乃为麝香,与酒里红花同时摄入会导致有孕女子流血不止啊。”

太后立时变色,拍案而起道:“大胆姜氏,还不跪下!”

一股巨大的力道袭来,侍卫刀柄击中姜宁琬双膝,迫使她跪在地上,绿芜挣扎着扑过去被两个侍卫死死按住。太后扯了扯唇角,微微俯身捏起姜宁琬下巴,两人视线交锋,一个虚伪,一个冷酷。

“好一张狐媚惑主的脸。”她啧啧叹道:“难怪皇帝废弛纲人伦,也要将你纳进后宫。”

她偏头贴近与姜宁琬耳语,倒更像是耀武扬威,“被信任的好姐妹背叛,滋味如何?”

姜宁琬齿贝死死咬住唇瓣,冷漠抬眼:“太后如此大费周章,想必不会只是为了来羞辱臣妾吧。”

“是又如何。”太后狠狠掐住她的脸,指甲用力到险些破她的皮肤,“铁证如山,你还敢抵赖不成?”

“请太后娘娘明鉴。”

姜宁琬跪在地上,脊背却依然挺直,从容笃定道:“容昭仪宫外有孕不过月余,腹中之子是否为龙裔尚未可知。臣妾乃后宫嫔妃之首,有协理六宫之权。臣妾所为,皆是为保全皇室威仪,必不会让此等混淆皇室血脉,玷污皇室清白之事发生。”

太后微微一愣,像是没料到她会反咬一口,或者说,是没想到姜宁琬会这般轻易而决绝地就将容昭仪推了出去,想来这二人感情也未必似表现出来的那般真挚。

也罢,不过是她废掉的棋子……

“你凭什么笃定皇帝他除了你,就不再碰其他女人?”

太后到底是久居深宫,知晓这宫中女子最难忍的不是勾心斗角,而是卧榻之侧的夫君并非自己的唯一,还要垂怜她人。

姜宁琬眼睛一眨不眨,垂头敛目,无声却又倔强地反驳。

帝王对她的情意,岂是旁人三言两语就能挑拨的?

“不信?”太后像是在嘲讽她的天真,“皇帝一向心思深沉,这些年扶植宦党,擢寒氏清流分庭抗礼,韬光养晦。表面对哀家恭顺,实则不满外戚干政已久,欲除之而后快。哀家只恨当年没一把掐死他,不然岂会有他今日,与哀家为敌?”

当今太后秦氏并非皇帝生母,乃是圣上的姨母。当年上林苑秋猎先皇遇刺,秦皇后之子中箭身死。秦氏善妒,先皇子嗣稀薄,大皇子死后宫中仅有秦氏庶妹,也就是良妃膝下不受宠的四皇子。后来良妃获罪,秦氏便将四皇子过继为嫡子。四皇子萧熠继位后,秦氏便以皇帝年少为由临朝称制,与弟弟秦相国一同把持朝政。

雍熙帝对太后着实算不上恭顺,不然太后也不会在立后旨意下达的第二日动身前往玉泉寺,名为祈福,实为变相软禁。宫中羽林军半数都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