忠亲王对卫曦微微作揖：“劳太后娘娘挂念，老臣身体康健。”

“那好，今天就在先帝灵前，咱们好好说道说道这事。”

忠亲王稍微揣摩这话，挤眉露出疑惑：“听太后娘娘这意思，不欲认先帝对娘娘的救命之恩？”

这老头儿，听不懂正常话，那就给他泡点茶。

卫曦用帕子擦了擦眼角，柔弱并很有礼貌地表示：“怪哀家不好，没把话说清楚，要不哀家再大声一些、清楚一点，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？ ”

忠亲王刚想说不用，他听得很清楚，突然才反应过来，卫太后这是在暗讽他理解能力差，曲解她原话的意思。

浑身的血色上涌到脸上，忠亲王缓了口气，才算憋住了恼气。

萧乾嘴唇动了动，又闭上了。

这种时候他若激动指责她，反倒显得他无理取闹、不讲理似得。不能反驳，不能中她的计，可忍下来好窝火。

忠亲王便毫无诚意地恭请卫太后继续说下去。

“昨晚，桃林山上突现十二名来历蹊跷的刺客，欲刺杀先帝。万幸先帝在与我树下对酌时带着一把剑，他反应极快，立即提剑与刺客们对打起来。

哀家本欲帮忙的，先帝许是情急之下忘了哀家是将门出身，很大劲儿地一把推开了哀家，哀家一头就撞在桃树上了。瞧这，还肿着呢。”

卫曦指了下自己泛红的额头，实际不严重，但在惨白皮肤的衬托下，对比非常鲜明，颇有几分“破相”之感，让外人瞧着好像很严重。

“先帝在与刺客缠斗不过片刻，便退至崖边，突然就坠崖了。意外来得太快，快到等哀家反应过来的时候，刺客们都已经作散了。”

卫太后的讲述很朴实，听起来没什么夸大之处，但有些地方怎么越听越觉得有点怪呢？

桃林山有禁军重重把守，为何突然出现十二名刺客？

先帝与太后对酌，为何会带着剑？

当时先帝为何会拒绝宫人侍卫的陪侍？

先帝有大力推走卫太后的工夫，为何不择机选其它方向逃跑，偏往悬崖那边退？

……

卫曦这一番讲述，巧妙地引导所有人注意到了破绽。

盛德和乌昌毅在此期间，频频互相对视，都很紧张。尤其乌昌毅，额头上冷汗涔涔，不过数句话的时间，接连用袖子擦两次汗了。

忠亲王胡子抖了抖：“太后娘娘这番讲述与乌统领的差别甚大，别的暂且不提，就说先帝救太后娘娘一事，到太后娘娘这里竟说成了推。果然，太后娘娘还是不想认‘先帝为救太后娘娘而亡’的事实。”

“亲王当时在场？非你亲眼见到的事，你倒是比谁都肯定。”

“太后娘娘！”

忠亲王受不住卫曦的讥讽，再藏不住恼怒了，脸色发青地反驳。

“老臣虽没在场，但有盛内侍和乌统领等人讲述，还不足够吗？”

声音之高亢，直冲灵堂盖儿，不再慢悠悠了。

【忠亲王OOC+74】

众人从没见过忠亲王这般说话过，惊讶不已。

总之神仙打架，凡人遭殃。

众大臣们都屏住呼吸，减缓存在感。倒有胆子大的，琢磨着是否要在这时表忠心，加入战火。

然而，都不好得罪。

再听听，再看看。

卫曦理了下宽大的丧服衣袖，漫不经心的嗓音在寂静中尤为明显：“这就是问题所在，盛内侍和乌统领当时在场吗？”

众人：“！！！”

对啊，这太矛盾了。

据盛德和乌昌毅讲述，当时帝后对酌的时候，先帝特意遣散了所有陪侍的仆从，他们二人也不在。那他们二人所述的经过，又能有几分准？

盛德和乌昌毅再一次互相看了彼此，俩人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恐慌。

盛德最先想到了应对之策，请一等宫女红桃前来作证。

红桃上来的时候，卫曦一眼救人出来了，正是昨夜那个在事发当场冲大家喊说“帝为救皇后而亡”的宫女。

红桃是勤政殿的大宫女，以前日常伺候在萧元昊身边。她应该跟盛德、乌昌毅等人差不多，都是萧元昊的心腹。

红桃不卑不亢地跪在灵堂中央。

“奴婢亲眼见先帝为了不让太后娘娘受伤，为了护着娘娘，轻轻推开了太后娘娘，喊着让太后娘娘快逃。

当时，太后娘娘并无任何要帮忙的意思。先帝一人难敌那么多刺客，才被逼退到崖边，最后就……”

全场哗然。

这时，有几名跟忠亲王关系好的皇亲和大臣陆续站出来，质问卫曦还有什么好说，指责她从一开始就试图推卸责任，枉顾先帝的救命之恩。

“臣等不明白，太后为何再三顾左言他，诡辞欺人。在先帝灵堂之上，说这等凉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