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他。

慕雨。

夏知雨疾步后退，在昏暗的天地中，看清了那与蒙面人缠斗在一起的青年。尽管他亦蒙了面，但夏知雨还是能透过那身白裳认出他。

也不知是否是因为夏知雨那一脚，慕雨倒是占尽了上风，蒙面人重叠的剑影中，慕雨目光淡淡，从容不迫地接剑回击，逼得人步步后退。

就在夏知雨以为慕雨能将这人拿下时，意外却突生。

慕雨的从容不迫，皆因胸口一阵刺痛而成为幻象，蒙面人转瞬抓住这个机会，长剑一横，朝着慕雨面门便狠狠劈去。

“小心！”夏知雨惊呼。

慕雨狼狈偏头躲闪，虽是避过了这一剑，但脸上的面巾也被这道凌厉的剑风扫落，侧身那一瞬，剑没入肩骨。

慕雨闷哼一声，看着右肩处刺透的长剑，在蒙面人看见他的脸呆愣的一刻，慕雨抬腿便狠狠踢向了他腹部。

蒙面人握着剑后退了几步，被这大力踢得啐出口血沫来，沾染上了面巾，忽听得他发出得意的冷笑，“是你！”

“当真是，得来全不费工夫，受死吧！”

他面目狠戾，握着沾血的长剑又要刺向摇摇欲坠的慕雨。

夏知雨心中暗骂，转身便去夺那慌得腿软倒地的男人手中的短刀。蒙面人一心只想着慕雨，因此也并未留心身后那看着平常的女子家，竟毫不犹豫将短刀刺入了他的后背。

两道入肉之声先后响起，或许是夏知雨这一刀，让蒙面人心神一晃，堪堪刺偏。

豆大的雨点也在顷刻间落下，将剑身上的血迹释得无影无踪。空旷的郊外，只余四人在这雨幕中争夺生命。

慕雨道:“杀了他。”

夏知雨点点头，利落拔出短刀，就要往那心口处捅去，蒙面人心下一骇，想抽剑回挡，却被慕雨死死握着剑身不放，哪怕他双手被锋利的剑刃割裂，血珠不断滴落至泥泞的泥土中，蒙面人却无论如何也动不得丝毫。

无奈之下他只能咬牙松手，转身去夺那短刀。

只是，他才刚伸出手，眼前便蓦然多出了一柄鲜血淋漓的剑尖。他张了张嘴，却发现自己喉中满是汹涌而出的血，前后受敌，左右胸口被一道贯穿。

剑是他的，刀是眼前这女子的。

此刻却齐齐没入他的身体里。

“你以为就我一人吗……会有人……来杀……”他抬头大笑，淋着满目的雨，缓缓咽了气。

夏知雨从不认为自己是圣人，她静静看着倒地的蒙面人，除了杀人的手还在颤抖，她却没有其他什么感觉。这是要她命的人，她若心存善念，到头来只会害了自己。

她又快步过去扶住慕雨，“没事吧？”

雨声与风声呼啸而过，吹得人站立不稳，夏知雨看着自己手上满手的血，心下一沉，“同我去治伤。”

慕雨双唇发白，显然是失血过多的症状，“快走……藏……”

藏？

“藏起来？”夏知雨不敢耽搁，也不知慕雨为何会这么说，但也只能问:“藏哪儿？”

“林中。”慕雨目光微散，却死死盯着那早已被吓得神志不清的男人，目中杀意骤显。

男人一看情况不对，心中一惧，捂着嘴发出刺耳的尖叫声，“别别别杀我……”

夏知雨皱眉，察觉到慕雨的意思，只道:“他只是个常人。”

慕雨还想再说什么，然而雨中隐约传来的马蹄声却让他再也不能等了。

他看了眼不远处的斜坡，“走！”

夏知雨同样察觉到了不对劲，四面昏暗不已，却似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三人。

她一脚踢向男人，“跟我们走。”

“我我我，腿软……”原本还凶神恶煞的男人，却在这一遭后软弱得不成样子。

夏知雨不由浅浅翻了个白眼，欺软怕硬的东西。

“那就滚下去。”夏知雨指了指斜坡。

“啊，哦哦哦！”男人点头如哈腰，果真抱着头连滚带爬滚了下斜坡草木中。

“到底发生了何事？如今你这样子，当真不要紧？”夏知雨扶着慕雨，步履蹒跚地往斜坡下走去，血滴滴落在地，又很快被雨水释掉。

两人倒躺在一丛草木后，夏知雨试图平缓自己的呼吸，却发现慕雨骨节泛白，紧紧抓着她的手，微微颤抖。

夏知雨一愣。

“知雨……”

“我在。”

夏知雨下意识地回道，却在说完后再次愣住。

刚才，是谁在叫她？

像是来自远方，却又似来自内心深处那深埋许久的感情。

她缓缓回头，望向身旁神志模糊的青年，青年面色苍白，挂满水珠，眉眼却依旧如画。闭眼时，如那苍山之雪，远目眺望，只剩清冷落寞。

“慕……雨？”夏知雨目中有